598. 天道与人道
1
今日偶然读到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很有感慨。这话是这样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自然的法则,是损减有余来补充不足；人类社会的法则却不是这样，而是损减贫穷不足来供奉富贵有余。谁能让有余来供奉天下呢？只有有道之人。
2
老子真是一个睿智的人，一眼看透天地人间。
天道就是自然法则。哪里的土高了，自然就会削去它的高去填补河谷；哪里的水位高了，自然就会让它流到低洼；哪里的气压高了，自然就会让它移到气压低处；哪里的花香浓了，自然就会让它扩散到周边……
自然界千百万年，一直就在展示这个规律。
人道就是社会法则。这法则就是有名的马太效应。《新约·马太福音》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国王远行前，交给三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他们："你们去做生意，等我回来时，再来见我。"国王回来时，第一个仆人说："主人，你交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10锭。"于是国王奖励他10座城邑。第二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5锭。"于是国王例奖励了他5座城邑。第三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一直包在手巾里存着，我怕丢失，一直没有拿出来。"于是国王命令将第三个仆人的一锭银子也赏给第一个仆人，并且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
人类社会几千年，一直就论证着这种效应的正确性。《窦娥冤》中有一句说得最明了不过：“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3
面对这种结果，人类——受委屈的人类一直弄不明白，认为天理不容，于是就去问天地鬼神。《窦娥冤》有唱：“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问了千百年，问了千万遍，有用吗？没用。
不是天地鬼神没有嘴不会说话，而是天地鬼神都不属于人道的主宰，即便它们的神通是多么地广大，也还是没办法通过它们来让人道也如天道一般的公正、公平。
4
说到这里，我们中善良的人就会为活在这样的世界而深感绝望。其中也有少数人会用一生的努力来打破这个绝望，这样的人就是老子说的有道之人。当这种人执政时，他们就能效仿天道，将“有余来供奉不足”的人，于是世界就有了大同。
可惜这样的人太少，能得到有道之人恩赐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
5
说到这里，我开始对一个一直以为十分温暖的名词进行反思，它就是“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它是一种提倡关怀人、尊重人、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主张人格平等，互相尊重。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把它具体化为"自由"、"平等"、"博爱"。可从老子的思想看，这名词的名字显然取错了。因为这些美好的内涵都不是从人道中来，它们只存乎天道，应更名为“天道主义”才对。
或者，将“人道主义”更名为“菩萨主义”，因为这种削峰填谷的做法很像是菩萨的做法——众生平等，雨露均沾。
6
天道与人道有没有合二为一的可能？有，但目前这种“天人合一”的图景还只存在于人们的理想，因为有道的人太少，而自私、势利、冷酷、凶残的人太多太多——这个世界距离天道至少还差十万八千里。
面对此情此景，像《新约·马太福音》中第三个仆人一样的普通人该咋办？吕某人觉得最好办法有三种：一是认命——怪自己为何不是活在天道而是人道；二是让自己的肉体活在人道，灵魂活在天道；三是努力让自己成为有道之人，让自己活在为崇高事业奋斗的过程中。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