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jjylwei2008

597. 深情地活在薄情的世间


    正月初六,我不小心摔断了腿。

    于是整天在家,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浑身酸痛,百般不是。几天之后,心底里渐渐泛出无聊烦躁甚至是颓废的滋味。


    同事来看我,送我一盆含苞欲放的百合花。叶子油亮,苞也茁壮。

    无聊的我时不时地将眼睛停留在这盆百合花上。一天,两天,三天,它们居然都没有开放的意思。我想,肯定是因为放在客厅里,春寒料峭,又缺阳光。

    第四天,阳光灿烂。我拄着拐杖移到阳台边,坐在靠椅上边晒太阳边看贾平凹的《坐佛》。贾平凹的文字平而见奇,淡而有味。一篇甚至一段看完,总要回头品味一番,会心处甚是过瘾。

    看了几篇,目力开始倦怠,偶尔一抬头,又看见客厅里那盆没有阳光的百合花。与穿着毛茸茸睡衣且在阳光下惬意的我相比,它似乎有些瘦缩,甚至是瑟瑟发抖。我一丝可怜,觉得它像一个冻坏了的小姑娘,正渴望阳光。可我行动不便,不可能将它抱到阳光明媚的阳台。心想等老婆下班后再让她抱到阳台。

    《坐佛》中有一篇叫《红狐》,写的是一架充满了灵性的古琴。在作者眼中它先是一架琴,进而是一个静卧的美女,后来竟然能自鸣发出灵魂的妙音……看得我灵魂出窍,心有戚戚。平常我原本就觉得万物皆有灵性,看完这文章后,更觉得万物与人有一样的生命,只是呈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看了《红狐》,再抬头看那盆百合花,我似乎看到花蕾在含泪央求。我于心不忍,放下书,想想有什么办法。先想到了镜子的反光现象,镜子可以给它送去光和热——可手头没有可移动的镜子。由镜子我马上想到手机屏幕,它也是一块不错的镜面呀?于是掏出手机,将一方窄窄的光斑送到三米之外的百合花上。时而照照百合花的叶子,时而照照百合花的茎干——世人都熟悉给花草浇水,可有谁见过我这样为花送光的?我心欢喜:一方面为花有了光热而放心,一方面为自己的创意而得意。后来我干脆用别的书固定出手机倾斜的角度将一方阳光直接照到百合花上——解放了我的手,让我的手可以自由地翻动书页。调整好手机的角度,先让那方阳光照到左边的花蕾,随着日影时移,光斑会依次移到右边的花蕾。差不多我每看完一篇短文,那方阳光就完成了一次对所有花蕾的温暖。此时我就放下书,重新调整一下手机的角度,使那方阳光再次重复上述动作……

    小区的人都去上班了,只有我和春日的阳光留在这里,成了这里的主人。百合花呢,这盆百合花可不是主人,它是今天主人的宠儿。


    过了中午十二点,我老婆回来了。我本想叫她将这盆百合花移到阳台上,可没等我说,我先发现那些原本紧闭的花蕾已经有了许多的松动,等我再挪到近处看,居然看到有两朵已开出了三分之一!

    我立马将我一个上午的美好创意告诉老婆,没料她却说:“哪有这么神,原本花就要开了呢。”

    “那我给它送去的阳光多少总有点用吧?”我不服。

    “嗯,不能说没用,多少有那么一点点。”

    “就是嘛……一点肯定比没有好。”


    大家都知道,我们活着的世间是一个薄情的所在。在这里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这几样东西:势、利、权、钱……可人乃至世间一切都是渴望温情,绝对耐不住长年累月的薄情——那样交流太粗暴,太冷酷,也太无趣。

    如果每个人、每样物种都能将自己的温情传递给同类,或是阿狗阿猫,或是一花一草——不必经常,哪怕偶尔,你和周边的一切将会发生神奇的变化——将会感受到深情地活在薄情的世间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就像那天的我,就像那盆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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